台灣玉山行：遊記（三）- 排雲山莊 → 玉山主峰 → 登山口 → 台北

我也不知這一夜我確實睡了多久，只知一定很少。山莊裡像我這樣的人應佔了大多數，整晚都有人出入房間。凌晨一時未到，很多人已開始整裝待發了。

我最擔心的是外套和鞋襪濕透了的問題，雖然晾了幾小時，但一如所料乾不了多少，但也只得硬著頭皮穿上。

喝過一些熱粥後，大夥兒作最後準備，這時我卻驚覺頭痛的感覺卻愈來愈強烈，身體也有一點軟弱無力的感覺。

按照過往的經驗，我登上 3400 米這樣的高度，只需睡半天至大半天左右便能大致適應，因此這次我亦決定不服用高山症預防藥物 Diamox。事實上昨晚的高山反應較預期還要輕微，一直都相信這次不會受高山症的問題困擾，怎麼來到這刻忽然又會頭痛欲裂？這種先好後壞的情況還是首次在身上發生。

我懷疑頭痛是因為昨晚睡得很差，但理性上也知道在高山上遇上頭痛應假定為高山反應。我心裡忐忑是否應放棄攻頂，可是看見天上繁星，實在又捨不得放棄登頂觀日出的機會。我脫下頭燈，心裡仍拿不定主意。

這時奇蹟卻忽然出現，我的頭痛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，原來剛才的頭痛只是因新買的頭燈箍得太緊所致。至於軟弱無力的感覺，我以前凌晨登山時也試過幾次，知道只要吃些「大力菜」便可解決，而這點我早在台北時已準備好了。一切回復正常，我攻頂的信心也回復過來了！

同團一位年輕的台灣的小伙子便沒那麼幸運，起床時感到身子不適，決定放棄登頂。有時不要老是想著「攻頂」、「戰勝高峰」等激昂口號，其實能在危難時適當地選擇放棄，所需的勇氣可能較一股勁兒衝上頂峰更難。小伙子年紀尚輕，留得玉山在，那怕沒機會？

大家開始摸黑出發，山路較昨天的要陡，走來較昨天費力，不過還可應付得來。山路一直盤旋上山，黑夜中沒風景可看，感覺頗為沉悶。之前見過一些文章，形容這段山路是如何地陡、如何地險，雖然不時有須要抓鐵鏈的路段，但整體上也沒形容那麼難應付，至少較沙巴神山攻頂一段易走。或許這亦跟今天風和日麗有關吧（據說近頂一段風口路段經常刮起狂風）。

早上五時，我們終於登上了海拔 3952 米的玉山之巔，剛好趕及日出之前一刻，山頂上已有數十人在期待著日出降臨。

沒有雲海、沒有彩霞的日出算不上十分美，日出的位置亦剛好給遠山遮掩著，不過這樣無減大家的興緻，不少人高興得歡呼喝采。

作為台灣最高峰，玉山頂上盡攬四周山巒起伏的美景，就連馳名遠近的阿里山亦變成腳下的小丘。雖然昨晚觀雲海的奢望沒有達成，但天朗氣清的百里視野也總算讓我覺得不枉此行，假若千辛萬苦跑上來只換來四周迷霧一片便十分可惜了。

大家爭著站在那寫上「玉山主峰」的石碑前拍照留念。我向來不太著緊拍此類到此一遊照，有幾次登頂後甚至忘記了拍，不過為著保留將來向玉山國家公園申請登山證書的權利，我還是乖乖地輪候拍了一張。

在山頂擾攘了大半小時，「山兵」又領軍下撤了。

跟當年登沙巴神山一樣，天亮了才知道昨晚走的路是怎生樣子：路確算險，但很多路段在旁邊設有鐵鏈，降低了下山的難度，加上早有心理準備，我甚至可放膽把相機掛在胸前，方便邊走邊拍。

走在我前面的台灣青年昨午已給弄至抽筋，起初我還以為他今早要放棄，想不到摸黑登頂時走得也不算慢。不過他畢竟登山經驗不多，走險路下山便顯得一步一驚心。「山兵」也察覺到這點，過了最險的路段後，便叫我們後面六位香港團友超前自己先下山返回山莊。我倆後面的四位香港年青人像來了個大解放，立即飛奔跑下山，年青人畢竟大都是較好勝的。我無意亦無力跟他們跑，只加快些以自然速度下山返回排雲山莊。

在山莊吃過麵條和執拾好行裝後，「好漢們」「吃些酸梅喝點水」後，又「背包上肩」開始上路了（註：「…」內是「山兵」的軍令術語）。這次「山兵」調整了一下「軍容」，讓四位香港年青人走前，我們倆隨後，六位台灣朋友走在後面。四位香港「跑手」喜獲大解脫，自然不消幾分鐘便絕塵而去，我們倆本來可走得快一點的，但為著拍照便趕不過台灣朋友，不時要「山兵」發軍令催促我們，為免囉嗦我們也只好盡量走快點。由於上、下山走一樣的路，下山時顯得比較沉悶無趣。

今天是星期一，上山的人明顯較早兩天少很多。在孟祿亭遇見幾位台灣山友，知道我們從香港專程前來登玉山，都顯得有些驚訝。

無驚無險返回上東埔停車場吃過旅行社預備的杯麵後，大隊便開車往水里，沿途的山色頗為壯麗。在水里我們吃過那不知算是午餐還是晚餐後，便驅車返回台北，到達台北車站外時已是七時半了。

乘捷運到達訂好的友春大飯店後，我們倆都不願再出街，身體、背包來個大清潔後便上床睡了。